狭义科学和广义科学
我们对什么是科学也应该讨论一下。科学是人们每天生活都在接触的,大家对科学都有一个直觉的理解。但科学的定义又是个非常复杂非常困难的问题,科学哲学界经过几十年的努力,仍然不能给出共许的定义。不过为了说明问题的方便,我们还是可以把自己理解的科学解释一下。因为一个对科学抱有不同理解的人,看到前面的很多观点可能觉得很奇怪,象我说的佛教化科学、科学佛教化之类的说法,如果知道我对科学的理解就不奇怪了。
科学概念非常复杂,为了完整的把握科学概念,可以建立一个由广到狭的概念序列,依次为文化、学术、广义科学、强广义科学、广义成熟科学、强广义成熟科学、广义完备科学、强广义完备科学和狭义科学。加入很多新概念是为了让序列上的点细一些,以便容纳对科学多种多样的理解。这样一个序列还可以作为坐标,用来衡量各种理论在哪个位置,而点越多刻度越细尺子越好用。
文化:这个概念最难定义,粗略的说人类创造的各种东西都可以称为文化。
学术:文化中的一种,有如下特征。1,用文字表达。2,讲求条理。3,有一定规模,成体系。按这个标准,服饰文化不是学术,因不是文字。史学是学术,法学是学术,红学也是学术,科学当然也是学术。
注意,技术也不能算学术,但支持技术的理论可以是学术,如有科学技术。但也的技术背后没有理论,如经验技术。
在前学术层次还可以再细分,还没有达到一定规模,还没有足够的条理,甚至文字表达还很不完备的东西,哪些可以说是广义上的学术,哪些与学术根本无关。这些都值得探讨。
泛科学(类科学):泛科学是学术的一种,特征是:1、对已知现象建立模型进行解释,并根据模型由已知推断未知,或由过去和现在预测未来。2、由预测性而能用以指导行动或对事物进行控制,因而有实用的可能性。根本特征是建立模型。
按这个标准,人文学科,如史学和法学都不是泛科学,因为不建构模型,不具有预测性。但法学中的一部分,即研究什么样的法律能带来最好的社会效果的法学(不知该怎样分科),应该属于科学,因为它要对法律的社会效果做预测。研究历史发展规律的部分也应属于科学,马克思研究历史的方法具有这个特征。经济学从它产生那一天起就是泛科学,因为它要对经济活动的效果进行预测,以选择效用最大化的方法。此外,中医显然也是泛科学,中医也要对疾病的发生发展,治疗手段的实施效果进行预测。易学显然也是,因为它要对事物的发展变化做预测,并在预测的基础上指导行动。但神通预测不是,因为它不是根据理论进行预测。
道家的仙学也应该算,因为它对各种修行方法的效果有预测。佛学也应该算,因为它用三世因果说预测人的生死轮回,指导人离苦得乐。又用实相的道理指导人解脱和开悟。
注意,这里只要求有预测性,没要求预测准确。很多被证明为谬误的理论也属于泛科学,因为它最初也要预测,也要给出行动指导,只是后来证明预测不准。比如,有人提出过一种天然气生成新理论,说地壳深处有大量天然气,有人按他的理论打了很多井,没打出来,于是就不信他了。这种理论虽被否定了,但不管是当初还是现在,人们都应该承认它是一种科学理论,只不过错了。说它是科学理论,就是在泛科学的意义上。各种探索性的研究都在这个意义上属于科学,包括人体科学。
广义科学:在泛科学的基础上再增加条件。要求预测具有一定的准确性。
按这个标准,经济学显然还是科学,因为它确实有效。中医显然还是科学,因为确实有疗效。
人体科学就有分歧了。人体科学说“有特异现象存在”,但有人怀疑相关实验。如果这句话准不准都还不确定,那就过不了这一关了。但在有的人看来,不仅有特异现象这句话是对的,而且还有很多别的也是对的,他们会说人体科学至少能过这一关,已经属于广义科学了。
易学算不算就要打问号了,有人说它准,有人说不准,到底准不准,没人统计过,连统计的方法也没有认真讨论过。
仙学大家更怀疑,因为人们没见过活了几百岁的神仙,但有人说见过。佛学也类似,大部分人不信三世因果,而有人能回忆前世。
强广义科学:再增加条件。不仅准确,而且要求在已知的经验中没有明显错误。
如然素说也能解释一批现象,属于类科学。也有一定准确性,应该属于广义科学。但显然有些现象和它的预言不符,过不了这第三关。夸克学说、弦理论能过这第三关,但关键的实验还没做,实验出来后能不能过则不一定,未必今后不成为另一个燃素说。
经济学目前好象也难完全过这关,但部分理论是没问题,问题出在某些理论上。有部分经济学理论已经可以过这关了。
中医能不能过这关很值得怀疑,因为中医很驳杂,其中难免有些已经被现代科学所证否的东西。如果说写在古代中医典籍中的都是中医,那多半过不了这关。如果采取建设性的态度,对传统的东西进行筛选和甄别,则经过瘦身的那个中医应该可以过这关。如现在说中医西医化,如果把中医瘦身到“西医化的中医”那个程度,符合这个标准是没问题的,但人们要问,这还是中医吗?有人说这是在否定中医。那么在一定程度上瘦身,但仍然可以保持中医本色的一个中医理论能不能过这关呢?在这样的中医理论被拿出来之前,这个问题无法回答。建设派呼吁相信传统中医的人应该积极进行这个工作。
广义成熟科学:成熟科学是在预测准确性基础上进行充分的体系化。原则是,能用一个理论解释的现象决不用两个理论解释,这是一种理论建构上的经济原则。背后的道理是,一个理论能解释的现象越多则得到的支持也越多,则理论更可信。所以,在预测准确性一样的情况下,经过这样整理的理论比不经整理的理论更可信。
强广义成熟科学:理论体系化的发展顶点就是公理化。理论中只有很少几个公理是可以质疑的,而所有现象经过整理都直接间接地支撑着这几个公理。
学术本身就追求条理化,但科学的条理化有它的特点,和历史学的条理化是不同的。其区别何在还需讨论。
理论上的成熟和经验上的证明是两条腿,不是必须一方面做好才能做另一方面。
经济学的体系化做的比较好,那个比较准确的子集至少能称为广义成熟科学。当然,彻底的公理化现在还没做好。还不能说“强”字。
显然,中医最多只有非常弱的理论体系化。所以,就算经过适当筛选和甄别,能搞出一个没有明显错误的子集,在理论体系化方面差距还很大。建设派认为这也是当务之急。
值得注意的是,佛学在理论体系化方面做得相对较好,当然也还有很多工作要做。
广义完备科学:前面广义科学讲无矛盾性。广义成熟科学讲公理化程度。广义完备科学讲完备性。就是说对论域中的现象,大部分都能解释。
强广义完备科学:对论域都能解释或几乎都能解释。
中医显然不完备。
经济学显然不够完备。
心理学完备程度比经济学强,但也不够完备。
狭义科学:当然是现代自然科学。但这是外延举例,还需内涵定义。我认为就是无矛盾、强成熟、强完备的泛科学。满足这个条件的只有现代自然科学,甚至在现代自然科学中也有部分不满足。所谓的社会科学,还没有一个学科能达到这个程度。
哥德尔定理说完备和无矛盾是不能同时满足的,但那是对包含无限的理论而言。而在有限的时间空间内,达到无矛盾和完备是可能的。也就是解释了论域中的所有现象,且未发现矛盾,而不说永远不会发现矛盾。所以,说现代自然科学是既无矛盾又完备是可以的。…(来自大象佛学读书会公薇号文,此公薇号内说此问题有关文可能有数几万字。)
作者:杨新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