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着她木木呆呆的模样,他顿了顿:“怎么算

如题所述

再见,我的水晶宫殿,再见,我爱的天堂  第四十四章  是的,是很美,生在北方,长在北方,眼前的雪景对他而言并不算稀奇,可是乔白鹭漫步山上,还是为眼前的琼树玉宇暗暗赞叹,天仙化境,这烦恼多多的人间,最接近人间仙境的应该就是眼前的美景了吧?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雪已然停了,天上碧空如洗,瓦蓝瓦蓝的天映衬着晶莹剔透的白雪,显得那蓝那么可爱,可爱得令人心痛,显得那雪那么莹澈,莹澈得不像这烦恼人间应有的事物……  乔白鹭将大衣领子竖起,扑面而来的北风卷着雪珠向他扑来,他转过身,倒退着向山上走,一边走,一边用眼睛看着四围的痕迹,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上山,难道是因为老人家那藏着掖着的眼神吗?可是老人家虽然表情有异,终究也没说什么;是因为回到家里,也无非是一些繁琐的公事,和形单影只寂寞无聊的子吗?  或许吧?  狂风一阵吹来,夹杂的雪霰让他睁不开眼睛,转过身猛地躲开,不想脚下的雪地靴跐溜一滑,把他重重地摔倒在山道上,饶是雪厚,还是让他痛得不轻,他拍打着衣服上的雪,正要起来,一个他熟悉无比的笑声像是叮铃铃的一般从风雪的那头传过来,乔白鹭心头剧烈一跳,顺着笑声看过去,见木兰莺穿着红色的羽绒衣,头上戴着白色的绒帽,正站在上头山石上,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乌黑晶亮地看着他。  红衣红颜,笑靥如花,在这天上人间的仙境里,她的笑容比仙女还要美上一万分,乔白鹭看得呆住了,栽倒在雪里,忘了起来。  她身后露出裹得圆滚滚像个粽子的木木,身边跟着四条黑狗,他看见木兰莺侧着身对木木说了什么,木木连连点头,招呼着四条狗下山去了。  乔白鹭回过神来,想要抬手拦住木木,只见圆滚滚的木木兴奋得乌呀呀地大叫了几声,到了雪厚足有一米的山坡上,呲溜一下就滑了下去,瞬间就没影了。  这孩子是没认出来我吗?乔白鹭看着木木划出来的雪道,暗暗想道。  木兰莺一跳两阶地走过来,脚步极为轻盈,头上绒帽有个俏皮的白色小绒球,随着她的跳动摆来摆去,到了他跟前,她摘了手套,伸出手对他说道:“起来吧。”  乔白鹭看着她雪白的手,犹豫了一下,伸过去握住,久违的她的肌肤温暖细腻,他心头一跳,连忙松开,自己翻身站了起来。  她挑了一下眉,满脸的若无其事,无所谓地将手塞回手套里。  两个人面对面,她换上一脸的笑嘻嘻,目不转睛地看着他,像是他脸上有花一样移不开眼睛,二人分别有日,乔白鹭见她秀美聪颖,语笑嫣然,容光之盛比两人相聚时还要强上几分,白帽红衫在雪景蓝天的映衬下,美得朝气蓬勃,让乔白鹭的目光留在她的脸上,半天也没移开。  “你上山来干什么啊?”她笑嘻嘻地问。  “看雪景。”  她说了句是吗,满是笑意的眼睛黯淡了一下,指着四围的雪景说道:“好看吗?”  “还行。”  她听了,半天没说话。  “我昨天晚上回来的。”后来还是她主动说。  乔白鹭只嗯了一声,并不作声。  “木木想家了,他们学校放了新年的假,他就闹着不肯再上学了,他一点儿也不喜欢学校,出去这段时间,他总是睡不好,老是想家想外公想他的狗,我怎么吓唬他都没有用,于是我只好把他送回来了。”  说完她看着他,抿嘴笑了一下,摇头说道:“弟弟大了,越来越不听话,我又不舍得总是骂他,怕我爸妈怪我呢——白鹭大哥——”说到这里,一直逗留在他脸上的眼睛露出惊讶的神色,皱眉道:“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?”  乔白鹭看着她的脸,说了句不知道。  她呆呆地看着,一会儿似乎是不住,把手从手套里拿出来,探身上前摸了一下他的脸颊,说话之前脸有些红,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地问:“是想我想的吗?”  乔白鹭摇头,躲开她抚摸的手,嘴上说不是。  她赧赧地,脸上红得更甚了,好半天才将羞恼的样子消去,重新雀跃着笑道:“其实我这次回来,也不确定能遇到你,我只放了三天假,明天呆一天,后天就要赶回去了,这么短的时间,你又不想见我,我还真以为见不到你了呢?”  “——在哪里工作?”乔白鹭总算开口,问她道。  “宝洁,大学同学介绍的,她毕业去了宝洁,我最拿手的就是面试了,所以毕业两年也没怎么正经工作,可是去宝洁面试,还是很轻松就被录用了,我打算在宝洁工作一阵子,顺便准备出国……”  “要出国了?”他问。  她嘻嘻笑了一下,嗯了一声,就在乔白鹭心中五味杂陈的时候,她低声说道:“我想离你远点。”  乔白鹭闻言脸色一变,看着她的神情,如果对面的人不是木兰莺,估计会吓得立即摔倒。  她却只是抿嘴微微一笑,看着他阴沉的脸低声说:“我想离你远点,是怕我自己总是不住回来找你。”  “你会想着回来找我吗?”他问,声音有些低哑。  “总想,上班的时候也想,下班了一个人呆在租的子里也想,我觉得我这样下去不是办法,这样的生活对我来说太不公平了,我一个人要活几个人的生活呢,英年去世的爸爸妈妈,生下来就弱智的弟弟,我应该好好活着,过得幸福充实,把他们几个都没有机会享受过的快乐享受尽了,这样才对得起我们木家唯一一个活着健康着的人啊?所以我要想办法不再想你了,你不要我了,我又不能因为你不要我了,就一死了之吧?既然我得活着,就开开心心地活着好了。”  “开开心心地活着——”他重复着,语气里全是嘲讽,不知道是嘲讽她,还是嘲讽自己。  “你不要再瘦了,再瘦又像以前的豆芽菜了,那样不好看。”  乔白鹭脸冷得像冰块,一言不发,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她的话。  “还在怪我杀了你爸爸?”她走近他,乌溜溜的大眼睛猛地凑到他眼前,跟他目光相对,把猝不及防的乔白鹭吓得本能地向后一躲,然后皱眉看着她。  “我说我没杀他,你不会信,但我之所以没有呼天抢地地呼冤,说你冤枉我,是因为我确实有这个心杀他,我那天晚上,跟你妈妈联合起来,兰姨打把你叫走,我引你爸爸上山,都是为了要杀他,我对你的指控一直没有彻底地反击,就是因为直到他临死之前,我都是打定主意要杀了他的,他最终是自己掉下了山,如果不是,我也会把他推下去,所以你的指控,我用离开这里的方式,照单全收了。我在这件事上并不无辜,我容了你对我的失望……”  乔白鹭移开眼睛,看着雪山碧空,暗暗地叹了一口气。  “我答应了你不杀他,饶了他,可最终却还是没住动了手,是因为兰姨告诉我他想要你的遗嘱,白鹭哥哥,我不想说我是为了你才杀了你爸爸,我不想让你负疚,你对我的道德有完美主义的苛求,可其实我真的是没什么道德的人,我只有在你身边的时候,才会尽力做个里外都漂亮的人……”  “你是个坦白的坏人。”乔白鹭打断她,说道。  木兰莺愣了一下,脸色有些惊讶,隔了好一阵低低地嗯了一声,算是承认了。  “但是一个坦白的坏蛋,终究还是个坏蛋,小莺,你完全可以跟我商量这件事的处理,对不对?我不是说过,我不会让这世界上的任何人,包括你自己,伤害你吗?你为什么要自作主张?我——很早就知道他要对我不利,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?”  “你知道?”她惊讶地问。  “我不知道他会坏到杀了我的地步,虎毒不食子,最终他会走到这个地步,可能是有那个情妇在内的因素吧?毕竟,那边还有两个儿子,他或许觉得我这样不孝顺他,也不尊重他的儿子没有了也没什么。”  “他不知道你是独一无二的吗?”木兰莺的大眼睛又凑到他面前,离他的眼睛不足一厘米,一边瞪着他,一边真心实意地说道。  乔白鹭伸出手,把她的脸拨拉得远点,嘴上说道:“不要凑得这么近。”  她整了整被拨拉歪了的帽子,看着他的亮晶晶的眼睛里,映出了他,和他身后那个银装素裹、碧空湛澈的世界,乔白鹭怔怔地看着她,看得呆了,很久之后才硬生生移开目光,嘴上说道:“我什么都知道,他曾经半夜到访过乔园,鬼鬼祟祟地,那时候我就知道他要对我不利,我想他之所以会跟我妈妈结婚,之所以会跟你爸爸成为挚友,之所以在我小的时候,会是我最慈爱最尊重的爸爸,主要是因为他对我们所有这些人有所图,他是个没什么真本事的人,既不是我舅舅,也不是木叔,不过是个凉薄自私的野心家罢了,但即使这样,他也仍旧是我父亲,就在我打算让他彻底死心,再也不要惦记我的财产的时候,你——你也不跟我商量一下,就那么下手了……”  他说不下去了。  木兰莺叹了口气,嘟哝着说:“我说了几遍了我没杀他呀。”  “你说一千遍也骗不了我,在这件事上你永远都不会承认,你忘了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吗?你什么时候撒谎能骗过我了?”  木兰莺横了他一眼,跺脚道:“怪就怪,我就是不承认,不是我杀的!”  乔白鹭不理睬她的跺脚,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:“我最伤心的,还并不是你竟然能凶狠到取人性命,而是我——而是你明明知道你只要杀了我爸爸,我们俩就再也没有可能再在一起了,你却还是动了手,你将我们的生活看得如此之轻,让我很——很难释怀……”  这段话让木兰莺脸上的神情彻底黯淡了下去,她眼圈红红的,像是要掉眼泪,又扁扁嘴住了,唉地叹了一口气后说道:“那就一个人生活吧,我也并不是没有你就不能活呀?”  乔白鹭闻言,猛地转过头来,看着她,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。  她笑了一下,这笑容只一瞬间就消失,眼泪扑簌簌地掉在了脸颊上,在雪白的脸蛋上形成几个小冰坠子,她乌黑的睫毛上挂着呼出来的水霜,使她望去像个漂亮的卡通女神,她已经低声说道:“我从来就不是我自己呀,我是爸妈的女儿,木木的姐姐,从来都不仅仅只是木兰莺啊?我说过了吧?我一个人要活我们全家的人生,所以我得快快乐乐、开开心心地活着,我也会想你,也会很久很久地爱着你,会上班的时候也想你,下班了也想你,睡觉的时候想你想得睡不着,可是我总不能没有你了,我就死去,是不是?那样太傻了,我这样脑子的人,绝对不会干那样的傻事的。”  乔白鹭神情冷冷地听着。  “你喜欢听我为了你肝肠寸断、生不如死这样的话吗?”她脸色红红地,不知道是因为冷风吹的,还是因为羞赧,刚刚流过眼泪的眼睛这时候盯着他,满满地都是留恋,抿嘴笑着说道:“朝朝暮暮相聚,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,我也想要啊,可正因为如此,为了报仇,为了保护所爱的人不受伤害,而宁愿承受失去这神仙美眷的日子,我觉得这样的行为就算不高尚磊落,至少也不自私卑劣,对不对,白鹭哥哥?”  他听着她的舌灿莲花,浓密的眉毛皱得更深,低声道:“你很有将自己的行为正确真理化的天赋。”  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,嘟着嘴看着他,越看脸色越红,显然真的生气了,这在以前,乔白鹭本能地就会防着她扑上来撒娇,如今知道她不会再这样做,心中微微释然,但内心深处,又仿佛不能自控般地,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。  她没有撒娇,只是抬起脚来,居高临下地踹了一堆雪在他身上,嘴上说道:“你个大!”  乔白鹭随手掸掉身上的雪,看着她,希望自己脸上的神情能阻止她的胡闹。  “死木头疙瘩脑袋!”她从地上团起一团雪,冲到他身边,沿着他的脖领子丢了进去。  乔白鹭猛地一激灵,雪水很快湿透了他的衬衫,让他浑身止不住地颤抖,他像是猛醒过来一样,怔怔地看着木兰莺,一动不动,任凭她左一捧雪,右一捧雪地向自己的脖子里灌,躲也没躲一下。  木兰莺丢累了,看他始终不动,像个木雕泥塑一般任凭她折磨,她愣了片刻,浑身的力气仿佛散尽了一般,矮身坐在地上,头上绒帽的小绒球耷拉下来,像极了她此刻的神情坐态。  “十多年前,我们俩曾经来过这里,你还记得吗?”隔了很久,她头也不回地对他说道。  “不记得了。”他答。  “我们俩上山跑步,我拿了外公的鞋子和裤子给你,让你换上,我们俩上山锻炼身体,记起来了吗?”  乔白鹭忆起来了,她当年穿着一身运动服,双亲俱在,天不怕地不怕又俏丽又单纯的样子浮现在他眼前,心事翻涌,他低头看着坐在雪地上的她,看她脑袋上歪斜的小绒帽,克制着伸出手给她整理帽子的冲动。  “那时候我说,冬天的时候,这山上漫山遍野的树挂,看去就像是水晶做成的宫殿,美极了,你笑话我说我既得陇又望蜀——其实我当时想的是,等我长大了,我要和你一起生活在仙境一样的水晶宫殿里,我在这水晶一样的仙境里爱你,天天爱你,爱你一辈子也爱不够——可是后来你走了,一走就是十年,那十年每年树挂形成水晶宫的时候,都只有我一个人看,你能知道我有多寂寞吗?这十年,我有多想你吗?”  她说到这里,长长地叹息了一声。  乔白鹭也暗暗叹息。  “可当年你真的说对了,我真是既得陇又望蜀,我竟然想着报了仇之后,还能跟你幸福地生活下去,我真是太贪心了——”  她停了片刻,眼睛怔怔地看着面前的晶莹剔透,看着这纯净又无情的雪域冰原,看了半天,像是下定决心了,猛地站起身,面对乔白鹭说道:“那些年少时候的梦,怎么能一做就是这么多年呢?就像太阳一出来,这满山的树挂都散了化了,露出青黑的树皮一样,那水晶宫也只是我幻想出来的梦罢了——”  她说到这里,看着乔白鹭,他也回视着她,从她的脸上,他可以看出她痛苦得脸色煞白,双唇微微颤抖,可是偏偏倔强地一笑,对他说道:“你先醒了,你能不要我,证明比我醒得早,我才醒,已经晚了一步——你回家吧,身上的衣服全都湿了,再站在这里,会生病的。”  她说到这里,看着他,后来不住,凑近身来,在他脸上亲了一下,在他耳边低声道:“我的结婚证都在你那里,你什么时候打算办理离婚手续,告诉我外公一声,我就回来跟你去办理。”  他听了,像是谁在他胸口猛地捶了一锤,痛彻心扉,手猛地伸出来,拉住她的胳膊。  木兰莺抬头看着他,两个人目光相对,良久之后她脸上痛苦的神情褪去,情浓之后的情薄最是让人心胸开阔,仿佛漫天阴霾散去,只余朗朗乾坤,她洒脱至极地挣脱他的手,一边倒退着走开,一边脸上微微笑着,说了句我爱你可我得走了,转过身,一步几阶,快速至极地跑远了。  乔白鹭站在原地,看着她艳红的背影越走越远,风动树摇,漫天雪飞,渐渐地她的身影消失在迷漫的雪的世界里,只剩下一串迤逦孤单的足迹,从他的眼前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远方  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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